所有的美好传说,皆在秋天的尾声画上句点,而回忆的篇章却未曾收录夏日的绚烂与春潮的激情。难道,我们对美好的追忆,仅仅是那一片在秋风中翩翩起舞的落叶吗?
季节轮回,又是一场秋雨的沉思,让人不禁想起郁达夫的笔触,史铁生的哲思。春花与秋叶,同样面临凋零的命运,然而相较于春花,秋叶多了一份沉淀,一份历尽繁华后的从容与淡然。秋,宛如春的灵魂之所在,否则,林黛玉怎会先有《葬花吟》的感叹,后有《秋窗风雨夕》的抒怀。
秋,静默如诗,温婉如歌,携着夏日余温,却褪去了炎炎烈日的炙热,更不似冬日的严寒。它轻声细语地提醒:冬日将至,请多珍重。然而它决不会宠溺或放纵,该来的终将到来,如同冬的必然降临。
有些话语,起初脱口而出却无需多言;尔后心中千言却不知从何启齿;临别时分欲言又止;最后即便倾诉,“谁会凭栏意”?终究不如缄默,只能遥遥相望,望到深处,美好便成了回忆,封存在初遇的那个金秋。
有时,我会忽然同情李商隐的无奈,晦涩非其本意,而是命运使然。当那些激烈、尖锐、豪迈的词句在重重压力之下收敛锋芒,便诞生了一个苍白而坚定的文学奇迹。正如梁山伯与祝英台,生不能共度,宁愿化作蝴蝶双飞;当他的笔触透露出令人叹为观止却又疑云密布的情感,连判官也不禁犹豫地放下了惊堂木。诗人将他的意志带入坟墓,这世上,唯有他一人知晓诗中真意。倔强的诗人如此想:你们让我书写不畅,我便让你们读得艰难!诗人在笑声中,藏着难以言说的忧伤。
我们只能这样去解读李商隐。
我们唯有如此宽容那些曲折与晦涩,因为那非他本意,他也必有难以言说的苦衷,将他推向深渊。
敢于用心书写的人需要勇气,因为袒露心灵便会遭遇无知的流言袭击。那些并无恶意却伤人至深的谣言,足以致命。
兜兜转转,欲言又止,这番纠结何必?我本可以谈论那些无关痛痒的励志,故作高深的时事,或是怀古伤今的历史,甚至阿谀奉承的诗句。然而,这些话语背后强烈的愿望依旧未能说出口。
我终究是无聊,言及诸多却未能言之一二。若天意弄人,我终成显贵,这些文字或许会成为世人争相研究的对象,独树一帜的文体。倘若世事依旧正常,我平淡一生,这些文字或许是我最大的败笔,但于我,却是一份珍贵的回忆,因为在这层层叠叠的文字之下,有一曲涩涩细流,有一个心灵,若那个人能看见,定能懂得。